深夜的里海翻涌着墨色波涛,李玄策裹紧沾满油污的工装棉服,跟着两个醉醺醺的俄国工人混进钻井平台。他后腰别着的扳手硌得生疼,那是三天前在巴库旧货市场买的真家伙——底端藏着微型激光发射器。
安德烈,来根骆驼烟?值班的土耳其警卫拦住他们,嘴里喷着浓重的茴香酒气。李玄策佯装掏烟,袖口蹭过对方腰间对讲机,暗红色LED灯立刻变成待机的绿色。这是他昨天在工人浴室顺走的磁铁起了作用。
B区管廊的铁皮墙结着盐霜,李玄策借着检修探照灯的由头钻进暗舱。通风管道的震动突然变得异常规律,像是有人在隔壁舱室敲打摩尔斯电码。他屏息摸出胸前的十字架吊坠——其实是个微型声波接收器,冰凉的金属表面已经凝满水珠。
东北角,鱼群不对劲。耳机里突然响起搭档老周沙哑的嗓音,背景传来哗啦啦的翻纸声,我查了三十年渔汛记录,这季节鲟鱼不该往南走。
李玄策猫腰钻出舱门,咸腥的海风里混着股铁锈味。月光下,成群的黑影正绕着平台钢架打转,银色鱼鳍割开浪花,竟在漆黑海面织出诡异的蛛网状纹路。他忽然想起老家端午节的龙舟赛,那些被船桨惊动的鲤鱼也是这样慌不择路。
接着。背后突然飞来件东西,李玄策本能地反手接住,是个湿漉漉的橡胶玩具。定睛细看竟是只里海豹幼崽模样的玩偶,黑曜石般的眼珠在月光下泛着冷光。
把它扔下去。老周不知何时出现在消防梯转角,花白胡须上沾着冰碴,记得对准三点钟方向。
硅胶小海豹入水的瞬间,李玄策瞥见它尾巴上闪过一点蓝光。不远处土耳其科考船突然拉响汽笛,甲板上人影晃动,有人用长柄网兜疯狂打捞着什么。老周突然笑了,露出被伏特加熏黄的牙齿:当年在黑龙江插队,我们往冰窟窿里扔二踢脚炸鱼,水纹也是这样一圈套一圈。